維姆文德斯有兩重身份,*知名的當然是電影導演,作為導演的他無疑是成功的,他的電影橫掃歐洲影壇,獲得過包括金獅、金棕櫚、金熊獎在內的多個歐洲影展大獎。
而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攝影師,他的真正意義上的攝影之旅開始于 1983 年,雖然在這之前的十年,他已經拍攝了超過 12000 張寶麗來照片,雖然拍了這么多,但是真正留下來的卻沒有多少,大部分都送給了他拍攝的人。
1983 年那年他花了數月時間穿梭于美國的中西部,為他的新電影《德州巴黎》選景,在這個過程中,他用手中的相機來強化自己對光線,對景觀的感受。就像他在自己的攝影集《一次》中說的那樣:「每一張照片都可以作為一部電影的***個畫面」。他的電影里的故事總是開始于一張照片式的定格畫面:小鎮(zhèn)、沙漠,高速公路,街道或酒店的一個房間。
無論是拍電影還是拍照片,他都堅守自己的原則,那就是為自己去拍,而不是為商業(yè)利益。
他尤其鐘愛寶麗來攝影,這種即影即有的方式帶給他更多的靈感和對光影的感受。就在*近,在他的一次寶麗來攝影展中,他說了一些自己對當下攝影的看法,他認為,現如今攝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接近死亡。
(以下觀點擴展自維姆文德斯與BBC的訪談)
現在可以說是對攝影*友好的時代,拍照不再有門檻,我們每個人都是攝影師,我們每天也都會拍下數以十億計的照片,攝影在現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具有活力,但是同時,也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加接近死亡。
智能手機的高速發(fā)展讓我們每個人都能夠輕松擁有能夠拍照的設備,可是,拍的照片越來越多,看的卻越來越少,當然這里的看并不是指走馬觀花的看,若是走馬觀花的瀏覽,每天我們都會看到數以千計的照片,這里的看指的是閱讀照片,通過照片的內容,走進照片的世界,通過照片所呈現的視角,去揣度拍攝者拍下這張照片當時的心境。
照片的意義并不在于照片本身,而在于照片所反映出來的故事,可現在,大部分都是隨手拍,能反映故事的照片卻越來越少。照片的意義還在于傳遞和銘記,也許更重要的是銘記,通過框架和構圖,讓眼前的景,眼前的人通過你的鏡頭,來表達你獨特的想法,這不僅僅是本來就存在的定格,更是你創(chuàng)造的瞬間。
拍的越來越多,即使是拍攝者本人,沒有特殊原因,也很少會再去回看自己過去拍下的照片,于是照片就成了數據,以一連串進制碼的形式儲存在手機的某一個角落。不僅僅是自己不會再去回看,即使我們上傳到社交網絡,也只能在短時間內引起反響,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新的照片擠進沒有人在意的角落。
當然,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很少或者甚至不會將照片打印出來?,F在就算是用相機拍下來的照片都很少打印,更何況是手機拍的照片。這些照片,我們只是用電腦觀看,大部分時候甚至電腦都很少使用,更多的是用屏幕更小的掌上設備來觀看。
有些人認為那些手機拍照的 app 和濾鏡讓我們可以更加有創(chuàng)造力的去拍照。但是文德斯卻表示,以他的經驗來看,當我們擁有的越少的時候,才更加容易讓我們發(fā)揮創(chuàng)造力。而那些預設和濾鏡事實上卻在扼殺我們的創(chuàng)造力,讓我們只是在別人設置好的套路里去嘗試,而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對于后期對于照片的修飾,他的態(tài)度是肯定的,雖然說攝影術的發(fā)明是要記錄下相對于繪畫來說,更加真實的世界,但是也正是從攝影術誕生之日起,攝影就不再真實?!赶鄼C不會說謊」本身就是一個*大的謊言,拍攝者可以輕易的通過改變透視關系,改變焦距,改變圖像講述的主觀位置來改變觀看者對于照片所記錄事件本身的想法。
其實文德斯的態(tài)度不免有些偏激,就我來看,攝影并沒有走向死亡,只是可以拍照的人越來越多,讓認真想要創(chuàng)作影像的人的比例顯得越來越小,其實認真拍照的人肯定要比過去要多,但在這個快餐功利時代很難堅守自己的信念去創(chuàng)作到*后不得不拍出別人喜歡看的照片,只為換來更多人的關注。
很少有人自己想要的偏偏就是大眾想要的,這樣的*少*少,想要得到一些,就必須放棄更多,人生向來如此。只是在這取舍之間,我們要懂得如何把握住平衡,不要到*后,丟掉的卻是自己。